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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畫師(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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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現在的皇上相識好多年了,現在這位皇上多年前還只是皇子鈺斂,甚至還不是太子,當年的太子是他的大哥鈺霖。而我只是個外城太傅的嫡子,雖在外城但是過得很快活,平日裏彈彈琴吟吟詩,勉強混了個'如玉公子'的名頭。咳……”他突然咳了咳,我遞了杯茶水給他,他一飲而盡。他講得很認真,我仿佛能看到一個畫面:白衣少年端坐在湖心亭裏的石凳上撫琴,引來幾只鳥雀停在亭子頂上伴著琴音啁啾。

“那你與新任皇上是怎麽見著的呢?”我有些好奇開了口。

“聽我慢慢說,鈺斂當年是個很愛出宮玩的孩子,對一切民間的事物都很好奇。我跟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正是民間的上元節。那天的天氣我還記得,天微微撒著雪,白茫茫一片,可一點不影響百姓走出門的好心情,外城的大路兩邊搭了很多戲臺,猜謎之類的地兒。很多小孩子手裏拿著糖葫蘆在人群裏穿梭,年輕男女圍在猜謎的攤子前猜著謎語。只有一個攤子前人比較少,說人少其實也就一個人,一個黃衣少年,這就是鈺斂。”可能是一次性說了太多話,秦連軒有些疲憊的頓了頓,“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鈺斂,他很霸道,一個人溜出宮還敢帶上一大堆侍衛。攤子人少的原因有不過是被他包下來了,連帶著旁邊一個攤子也只零零散散的兩三個人。我就站在他旁邊那個攤子上前,靠近他那個攤子的位置,他側身看了我一眼。”說到這兒他突然笑了,看得出來這是發自肺腑的開心,讓我想起了第一次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今朝,他在看到我時臉上的燦爛笑容。

“其實我這樣的人平日裏他該是目不斜視的,他願意與我說話只是因為他遇上了一道很難對的對子,碰巧我在旁邊的攤子上一路答到結束。他滿臉不情願的走過來請教我,那個樣子以及那副對子至今我都還記得,盡管好多年過去了。”從他的描述中我總覺得小時候的秦連軒應該是溫柔攻,而鈺斂應該是別扭受。如今,他倆的變化都挺大的。

“秦公子,方便告訴我,那副對子是什麽嗎?”

“上聯:天上月圓,人間月半,月月月圓逢月半!

下聯: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年年年底接年初!”

“這對子,說到底也不難吧!會不會……”

“當初我也覺著可能鈺斂是故意的,可是後來相交之後發現他的詩文能力確實只是一般,這也是為何他一直不受先皇寵愛的原因。”

“之後呢?”

“他雖霸道無理,但卻有感恩之心。我替他救了場,之後他便時常到外城游玩,每次來都會叫上我出去。兩人關系便也越來越好了,不過彼此也只當對方是兄弟。他會給我講在宮裏備受冷遇的日子,每每說到這些他都是一臉戾色。真正震懾到我的是他謀劃弒兄的事兒,他的野心很大,我一直看得出來。剛開始我還會勸他,好好過著普通的日子便好,可是說及此事每次都只能不歡而散。我們關系真正尷尬起來的是,我與鈺斂再次因弒兄一問題爭吵不歡而散,他一回皇城便是半年未歸。”秦連軒又咳嗽到停止說話,我遞了一張平時用的帕子給他,他用了帕子竟全是血。

“秦……秦公子,你這是怎麽了,何病癥竟可讓人咳出了血?”

“我的日子不多了,這一點我從外城進宮之後未過多久就知道了。我只是希望死前能夠將我的故事全部講出來,我不指望鈺斂能夠記得,但我不希望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兒被時光掩埋。所以,蝶起姑娘,希望你能聽完我的故事。”他抓了抓我的手臂,一臉希冀。

“公子願意講,蝶起自然願意聽。可是你現在的身子需要多休息,不然,我明日再過來看你,你再接著給我講?”我試探性的問了問秦連軒,他擡眼看著我拼命搖了搖頭。

“蝶起姑娘,誰知道我能否活到明日呢?今日與你開了頭,我私心裏希望一下子說完,免得難過好幾日。”

“那你就講吧!我會好好聽著的,如若秦公子不嫌棄,我可以將這個故事撰寫下來將來可以流傳後世。”

“姑娘隨意,我只是心裏不痛快了,想找個人一起分擔一下。”秦連軒說這話時,未央從暗處走至我面前,淺聲說了句:“蝶丫頭,他還有半餘月的壽命。”他說完我就徹底傻掉了,眼淚簌簌落下。而一邊的秦連軒又低了頭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講著他很珍惜的回憶。

“那次吵完,他半年沒有回來見我,我心裏有些著急,怕他出什麽事兒,便依仗自己太傅嫡子的身份進來內城尋他。等了多日,沒找著他人,卻傳出了國喪的消息,太子鈺霖寢宮暴斃。我便覺得事情不太好,聽父親講來這屆皇位的候選人就只有他們兩人,鈺霖與鈺斂。鈺霖暴斃,民眾會直接把輿論的劍尖直指鈺斂。我回外城的時候,父親應國喪回朝,我求了父親一起過來。四處打聽之後知道鈺斂住在慶陽殿,我便偷偷去找了他,打門口兒經過時聽門口兒的宮人嘮嗑兒說起鈺斂已經連著三天把自己喝的要死要活的了。我進去的時候地上全是被砸壞的酒壺,鈺斂就那麽靜靜坐在碎片中擡頭醉意朦朧地望了我一眼。他該是認出我來了,沖上了抱住我一個勁兒的道歉,說什麽不該不聽我的話沖動做決定,混雜著酒氣醉意,他便吻上了我的唇,當時我腦裏一片空白但並沒有阻止,直到兩人做了那事以後我才清醒。醒的時候,鈺斂溫柔地看著我,告訴我他一直很喜歡很喜歡我,忘不了我跟他說我的心意與他一樣他驚喜的表情,抱著我轉了好多圈。我也跟他說了我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一旦他當了皇上便再不能過上舒心的日子,其實我是怕他當了皇上,有了更多的妃嬪而遺忘我。我說這話的時候,他黑了臉。雖然身體上有了接觸,但心走的有些遠。但是,毫無疑問,最後的皇上定然是他。先皇駕崩前,當了滿朝文武的面將他訓斥了一頓,說什麽為他取名鈺斂就是希望他做事要收斂,而他卻從來學不會。”

“原來先皇已經預見到他的未來了,皇上性子急,想要什麽就必須得到,脾氣又比較暴戾。應該是他登位以後,以禦旨下令招你入宮的,否則,我覺著你是不會隨他入宮。”

“蝶起姑娘很是聰明,我確實不願入宮,這皇宮如同枷鎖,何況我進來名不正眼不順,白眼也遭了不少,怎麽能心裏痛快?且他坐了皇位之後,納了諸多美人妃嬪,日夜笙歌。很多時候,我覺得他也不是歡喜我,只是拿我當個玩具。可是,玩笑之間失落的心我要怎麽去找得回?”秦連軒的眼有些紅,雖然他整個故事講得有些粗糙,但是能看出來那份濃烈的愛。

“今日便到這裏可好,秦公子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來看你。其實,皇上未必對你無心,他只是不善言辭,你這一身的傷確實是他造成的,他也一處一處幫你上過藥了。那陌顏宮的婢女說的不錯,這宮裏頭有妖物在魅惑皇上。”

“當真有妖物迷惑皇上?那這可如何是好,我如今這副殘破身子也幫不了他什麽。”秦連軒剛剛躺下去的身子驀地支起來,可不一會兒便有撐不住倒下去了。

“秦公子寬心,我能幫則幫,你現在身體要緊,顧好身體才能看到他好好的。小女不才,懂些除妖之術,希望能幫得上忙。”我一手變出一只碗,“秦公子,飲下這杯藥,可保一月性命無虞。”

秦連軒起身看了看我,又撇了一眼我手裏的藥碗,只猶豫了片刻,從我手裏拿起瓷碗一飲而盡。

……

“蝶丫頭,你給他飲的不會是碧波池的衍生水吧?”出了那破敗的庫房,未央現了身好奇地問到。

“未央師父猜的極是,只是我在衍生水裏加了一味藥引——我的血。”逆天改命我不能做,我只是擅自給一個將死之人延了半月性命,應該不會是多大罪名。

“你為什麽非得延這半月之期?”

“一月後是皇上的生辰,我有計劃。”我看不到自己的臉,可我知道肯定很嚇人,至少未央楞住了。

“蝶丫頭的計劃可否告知師父?”

“未央師父等著看,我現在先保密。總之,一定會很精彩就是了。人界帝王必須得吃些苦頭,否則他根本沒有資格跟能力再在人主的位置上傲視天下。”

“你只要不傷著自己便好!我幾百年才認個徒弟,可不能一朝就沒了。”

“放心,師父,我又不傻。我先回離岸宮了,對了,師父,下次我要怎麽找你?”

“我找你就好,我知道什麽時候該來見你的!這一點,你該相信我。”說完話,他便消失在風裏,楊花淡淡的香味在鼻尖漸漸消彌。

作者有話要說: 沒人看,為什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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